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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娘抬起泪眼。
本该迷人的妆容早已被哭花了。她噙着泪看着自己的亲爹,那眼神中不知是愤怒还是绝望,她没有说话,就是那样用泪眼盯着自己的爹。虽然停止了抽泣,但泪珠还是大颗大颗的、无声地滴落,流向她的脸颊、流向她小巧的下巴、随后滴落到那大红色的旗袍之上。
村主任见女儿没有说什么,也不再夸张的哭泣,心里显然有一些满意了。他又高举起酒杯,堆起了笑容,去挨桌敬酒,接受祝贺。
黑壮汉子这时在新娘身旁坐了下来,同样对新娘耳语道:“莎莎,算哥我求你!千万别再这样了!你爹清楚、我更清楚,你心里在想什么。我们都知道你放不下,可现在你必须放下!咱们不说是为了我,就说是为了你爹,你也不能再哭了。你爹这么多年不容易啊!一天一天把你拉扯大,现在是你回报他的时候。你不能在全村人、甚至全乡、全镇、全县人的面前丢他的脸!你要有什么不开心,咱们关起门来,你可以尽情的向我宣泄。但现在,你不可以!”
新娘转头望向了新郎,此时她已不再落泪,但冷冷地说了或者问了一句:“关起门来?”
“对啊,关起门来,”黑壮汉子点点头,“你要知道,我现在是你的丈夫了,是你男人。从此以后,你有话,只对我说。你有不满,只管向我宣泄,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了。”
“一家人了……一家人了……”新娘的眼睛望向一个虚空,嘴里始终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。
“对!一家人了。”黑壮汉子微微皱眉看着新娘,“所以既然成了一家人,你就不要再往别人家跑。”
莎莎突然瞪大了眼睛看着新郎:“你什么意思?”
新郎冷笑了一下:“前些天你跟我到城里,我去会朋友,你干嘛去了?你敢回答我吗?”
莎莎一脸惊恐,呆呆地看着黑壮汉子。
“你不敢回答,”黑壮汉子继续冷笑道,“但是我不需要你回答。我虽然知道你干嘛去了,但我不会责怪你。只是,你记住了,莎莎,那将是你最后一次去别人的家门。从此以后,你只能进我的家门,你,听,明,白,了,吗?”
莎莎,这个来自农村、毕业时以高材生的身份被分配到城市重要部门、本该大有前途的现代女性,此时,却回到了原点。
她知道她回到了原点,她,被裹挟了。
她,被一个强大的气场所裹挟。她挣不脱、逃不开。她曾用自己的力量去争取一生的幸福,但她知道自己失败了。她知道自己太渺小了,她永远不属于城市、永远不属于真正浪漫的爱情、永远不属于罗曼帝克的风花雪月,而归根结底,还是属于这里。
她,认命了。
黑壮汉子见自己的新娘不再言语,知道她已经默认了,满意地点了点头,也端起酒杯,去追随他的干爹……不!此时那个人已经不是他的干爹了,而是他的老丈人、岳父泰山、甚至赛过亲爹。
他得到的这份“厚礼”,简直太贵重了。
新郎伴随着岳父,继续在流水席间拍拍握握、亲亲热热、推杯换盏。
婚宴的气氛达到了顶点。
而那独坐的美丽女孩的心,却降到了冰点。
而一颗心,如果被冰裹挟久了的话,就会变得麻木。
世界就是这么残酷。
那一边,黑壮汉子指向远方说了句:“爹,你看,县里的老上级们也来了!”
“走!咱们一起去迎接!”村主任带着那洋溢着幸福笑脸的面容,拉着他的女婿一起去迎接县里的来人们。
“哎呀我的老哥哥们啊——,您们今天来,真是蓬荜生辉啊!”村主任边说着,边抬起双手,迎向那打开的车门。
县里的几位老上级也笑着走下车来,异口同声地说道:“恭喜贺喜啊!老乔!”
而不断前来参加婚宴的人们,也都在喊着他的名字。
“老乔!”
“老乔!”
“老乔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