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六章 铁甲冰河 (第1/2页)
江陵渡口的火光染红了半边汉江,甘宁踩着燃烧的桅杆残骸跃上码头。焦糊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,他靴底碾碎半块龟甲,裂纹间的硃砂正渗入青石板缝:"杨德祖倒是跑得快,连占卜的龟壳都不要了。"
"将军!"水鬼提着染血的灰鼠裘奔来,"在沉船底舱发现这个!"展开的蜀锦上,暗纹绘制的漕运图正在遇水显形——江陵到河内的水道被朱砂着重标出,沿途驿站旁密密麻麻注着小字,竟是各郡驻军的换防时辰。
甘宁的指套突然扣紧锦缎边缘,精钢刺破了"景元"水印:"连夜送呈陛下,这图上的墨迹遇热会变。"他转头望向对岸残余的火光,"再派两队蛙人下水,把杨修沉船的压舱石都捞上来。"
水鬼领命而去时,甘宁忽然蹲下身,指尖沾起龟甲碎屑。裂纹中渗出的黑色黏液在月光下泛着诡异光泽,竟与那日杨修袖中滑落的毒药如出一辙。江风裹着燃烧的蜀锦灰烬掠过面颊,他突然听见对岸传来纤夫的号子,词调已从"蜀道难"变成了"皇恩浩荡"。
洛阳南宫的暖阁浸在药香里,贾诩的银匙搅动陶罐,枸杞在汤药中沉浮如血瞳。刘协的指尖划过蜀锦暗纹,朱砂绘制的驻军时辰遇热后竟变成粮仓位置:"杨德祖这手双面绣,倒是得了阴皇后的真传。"
"陛下,夏侯惇的急报。"孙嬬掀帘而入,肩头的落雪融成水珠坠在舆图上。展开的羊皮卷里裹着块黢黑的铁片,边缘还沾着并州冻土:"虎牢关外三十里,发现袁绍的先锋斥候。"
刘协突然咳嗽起来,血沫溅在铁片表面的冰晶上:"这是公孙瓒的玄铁甲。"他蘸血在冰晶上画出裂痕,"告诉元让,用新式投石机招呼他们——记得掺些汶山硃砂。"话音未落,窗外传来战马嘶鸣,八百里加急的驿卒正滚鞍下马,怀中紧抱的铜筒已结满冰碴。
贾诩接过铜筒时,指尖被寒气刺得发麻。展开的密信上,甘宁的笔迹力透纸背:"沉船压舱石内藏人牲名录,皆烙益州牧官印。"刘协突然捏碎药盏,瓷片扎进掌心:"好个刘季玉,把活人当压舱石!"
虎牢关的黎明裹着铁锈味,夏侯惇的独眼映着投石机的轮廓。工匠正将混了硃砂的火油灌入陶罐,暗红的液体在晨光中泛着诡异光泽。"将军,这玩意真能破玄铁甲?"副将摸着罐身的云纹,指尖沾上些黏稠液体。
"去年在兖州,这火油连公孙瓒的铁浮屠都熔了。"夏侯惇突然挥刀劈开冻土,露出底下埋着的铁蒺藜。寒光掠过他脸上的刀疤,映出远处地平线上银色的盔缨——白马义从的先锋已至三里外。
投石机的绞盘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,浸满火油的麻绳被点燃。"放!"夏侯惇的吼声震落檐角冰锥。燃烧的陶罐划破长空,在白马阵中炸开血色的火雨。玄铁甲胄遇火即熔,铁水裹着人体泼洒在冻土上,腾起的蒸汽里混着焦臭味。有个年轻士卒突然跪地呕吐,他认出一具熔化的铁甲里裹着的,竟是自家失踪半年的兄长。
"第二波准备!"夏侯惇的弯刀指向溃散的敌军,"把陛下新铸的蒺藜弹装上!"工匠们撬开木箱,铁球表面的倒刺在晨光中泛着蓝光——每根刺尖都淬了混着砒霜的汶山硃砂。
益州官仓的地窖里,刘循的剑尖挑开最后一捆竹简。发霉的麻绳断裂时,卷轴滚出张泛黄的绢布——竟是父亲刘焉与杨修的密约,落款处盖着益州牧官印和朱雀纹章。"建安二年腊月,借漕运之便..."他的手指在"人牲"二字上颤抖,突然被孙嬬按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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